千年走笔
——江枫致所有朋友们的新千年贺词
江 枫
站在新千年的门栏,我们的心中都涌动着一种激情。
但是,我们很多人并没有被流逝的时间感动,只是被时间的刻度感动了。
我们看不到时间,看不到过去、现在和未来,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是来时的路和印在路上的脚印,以及我们的脚和通往未来的路,但那都不是时间。
我们总想让无从把握的东西现身,正像跪拜在神灵前企求神灵显灵一样,而那神灵也是我们为之金塑或泥雕的,但它绝对不是神灵,而是神灵的替代品,像日历和钟表是时间的替代品一样,而我们对着神像感动,与对着2001年的门栏激动一样,我们并不是被真实的客观感动了,而是被我们自己的创造物感动了,甚至可以说,我们所有的感动都是对自己的感动,我们感动了自己,我们被自己感动,而时间则在我们感动着的时候,像蛀虫一样在蛀空着我们的生命,我们对着2000年的日历由衷地感慨,而时间却摆脱我们为之贴上的2000年的标签匆匆遁去,并捎走了我们一截又一截灿烂的青春。我们傻兮兮地庆贺千年,彼此互致真诚抑或不真诚的问候,就像刻舟求剑的涉江者,把生命遗失在滔滔的江流里,却对着生命落水处细细地刻画满腔执着,那刻在船舷上的刀痕,也是一种时间的刻度,而时间则如流水,如行舟,不管你的刻度有多深,也不管你对着刻度如何嫣然地笑,如何痛切地哭,你的生命之树上又已落下片片的黄叶逐波而去。
我们把地球的阴影叫做黑夜,把向阳的一面叫做白昼,而白昼和黑夜都不是时间,只是我们衡量时间的简洁而明晰的符号;我们把地球公转的轮回叫做年,把一千个轮回叫做千年,但年和千年都不是时间,只是我们为时间贴上的一张花花绿绿的标签,可惜,我们还没有贴在时间的身上,而是贴在了我们的眼前。我们在这张标签下手舞足蹈,辞旧迎新,但旧的不辞自去,新的不迎自来。“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空万里送孤雁,对此可以酣高楼”我们在酣高楼的时候,时间扔掉了我们的过去,我们的生命如一朵绽放的花,纂在时间的手心里,时间一路走,一路把花瓣一片接一片地撕下,仍在一个叫做过去的地方。及至最后一片花瓣被撕下,被扔掉的时候,我们就消失了。辞旧迎新的不是我们,而是时间,它辞掉旧的生命,迎来新的啼哭,我们是被时间迎来又辞掉的生命。
我们说迎接新世纪、新千年的曙光,其实是聚集在一个巨大的、辉煌的、灿烂的时间刻度面前,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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