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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题:军训体验之一 -- 风景啊风景

sable  发表于2001-09-11 09:23:02.0


 

刚进大学还没进过讲堂,就被拉到张家口军训一个月,初入大学的兴奋一时间变成 了奇怪的探究感和失望感。应该说那是一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多山但是没有树,有 河但是没有水,干涸的河床上只有些许衰草随风飞舞。山,也绝不是那种苍翠挺拔 或者云雾笼罩的山,严格地说只是些连绵不断的石丘而已,甚至连山石也被连年肆 虐的塞外北风所侵蚀,岩石的表面已成为砂状,用手使劲一扳,石屑就纷纷落下了。 所以偶尔有机会登上山冈举目远眺时,充满心房的竟是那种令人惊心而绝望的感觉。 落日黄沙、西风流云,然而其时其刻的我体味不到一点点马革裹尸的豪情,更没有 一点“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的凄凉中的壮美。有的只是渐渐沉坠下去的心情 以及缓缓涌上来的绝望。远处有军号隐隐传来,冷风也已经透体,山下买来的劣质 烧酒火辣辣地流入喉咙,舌际品尝到的却是一股打谷场上的土腥味、浓烈而执着。 军营是千篇一律的安静和宽敞,稀疏的杨树点缀在道路的两侧;操场上练兵的口号 倒是响亮得近乎声嘶力竭,跺在黄土地上的军绿胶鞋扬起的黄尘,却是悠闲自在地 漂浮在空中,构成这里最有生气的一道风景。然而即便是身处其中,也很难切身地 去体会这一切,我唯一的感觉是我不属于这里,而这里也决不属于我。我只是这片 黄沙地的一个过客而已,而黄沙是如此松散而流动,甚至留不下我的脚印。 当最后一个黄昏的残阳缓缓地落在远处那些并不高大的山丘之后时,冷冷的西风竟 然变得有些和缓了,而天边被风吹得单薄而修长的几抹浮云,正被染成猩红的血色, 而且闪着刺眼的光芒,令我一瞬间感觉到也许这才真的是这里难以磨灭的、真正的 风景所在。。。

 


  军训体验之二 -- 饭菜啊饭菜

sable  发表于2001-09-11 09:38:47.0


 

我曾经是半职业的运动员,每天体力消耗很大饭量也很大,但是或许是因为 在家吃饭毕竟比较有油水的缘故吧,平时吃饭一顿也就两碗米饭或者是两个 馒头而已,粗粗算来不过花费半斤的粮票罢了,而那时我一个月国家给的定 量是36斤,应该说虽不充裕但也足够了。所以我万万没有想到刚进军营不久 我就创下了一顿饭吃9个馒头的记录,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数字 的确令我感到惊奇而不可理解,军营的馒头虽然比较小,但估计这样的9个 馒头怎么也能相当于平时家里的4到5个馒头的量,我真的不敢想象我能吃下 那么多,更不明白为什么吃了这么多还没有饱的感觉,只是因为装着全连馒 头的箩筐早已空空见底了,我才只能做罢。我反复责问着自己并探究着究竟, 但是一直不解,我甚至开始怀疑起军营里的馒头来,只是馒头是实心的又不 能掺水,总不可能虚有其表吧! 然而我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而这解答来得是那么深刻和直接,令我感叹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精辟。那天轮到我和另一个同学去炊事班 去帮厨,去前还心里惴惴焉的,首先担心工作量的繁重,全连一百多人的伙 食要准备,那得多少菜、淘多少米啊!平时在家偶尔帮妈妈洗一次菜就足以 令我烦恼的了,想想一百多人可能吃下的可能如同小山般堆积着的蔬菜,我 简直要不寒而栗了;其次则是担心自己的“厨艺”,从来没有正经地做过一 顿饭的我,真的担心搞出什么令人难以下咽的东西来。 然而所有的担心在进了炊事班之后的一个小时内就已经烟消云散了。首先并 没有看到堆积如山的蔬菜,只是有那么几捆菠菜和芹菜静静地躺在地上,还 有半捆有些发干的大葱随处散乱地摆放着,一个硕大的木墩案板上斜楔着的 一把菜刀倒是普普通通的大小;除此之外的所有物品都很寻常,整个厨房并 不有令人感觉到为上百人供应伙食有什么特别复杂之处,只有那只口径堪与 紫禁城中的镏金大缸相比的大铁锅,才能充分地显示出这里不是日常居家的 “料理”所在。 首先被分配的任务是洗芹菜,当我们几个学生挽起袖子准备摘芹菜叶的时候, 炊事班长制止了我们,而且唇角分明有些嘲弄的意味。他操着不知哪里的口 音开始教训我们,虽然我们甚至不能听懂他的每一句话,但我们分明都明白 他那意思是在说,象我们这么做简直就等于是不准备叫全连“指战员”吃上 中午饭。随后他变戏法般地从地上不知哪里抄起一根细竹枝、那细竹枝分明 曾经是某把大竹扫帚的组成部分,再用左手抓起一大把芹菜,然后就开始用 那细竹枝抽打起芹菜来!但见芹菜连叶带梗地连同粘着的泥土一起纷纷掉落 下来,只七八下就把一捆枝叶茂盛的芹菜抽打得只剩下光秃秃的茎!而且可 以想象,这剩下的一定是最“老”、最有“韧性”也最能锻炼人的“牙口” 的部分。我们正自惊讶得目瞪口呆,又只见那位班长把手一扬,一捆光秃秃 的芹菜就飞入了水池,几只或许同样目瞪口呆的苍蝇们嗡嗡地惊叫着,也在 一瞬间从水池中飞了出来。而我们的班长正得意地拍了拍粘了泥的手,笑眯 眯地看着我们,那一份自豪与骄傲,令我一时间想起了解牛之后“为之四顾, 为之踌躇满志”的庖丁来。。。。 洗菜的过程已经令我领教了厨房里的粗加工技术,更令我从心理上明白了我 之所以能吃那么多馒头的原因。我想一定是因为我初入军营,还没有亲身到 厨房里体验过军队餐饮的缘故,“实践出真知”么!无知自然就会犯错误。 正当我在心里痛苦地自责和反思的时候,只见班长把两“汤匙”分量的猪油 扔入那口大锅,待油开始变热融化并劈啪作响后,又抬手扔了一把葱花进去, 随后就用铁笊篱从水池中捞起一堆芹菜,湿淋淋地撂到案板上,乒乓几下切 得七零八落地,再用菜刀一挥,所有长长短短的芹菜们,就夹汤带水地飞入 了乌洞洞的、如同巨兽之口的大锅之中了。于是我从生理上开始理解为什么 我会吃那么多馒头了,也理解了为什么了那么多同学整天喊饿了,谁说这些 菜没有油水呢?只不过是油少些而水多些而已。 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多的馒头了!当偶尔有同学或老师热情而充 满关心地告诉我箩筐中还有馒头时,我简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好,只有频 频地表示着我的感激和感谢:“多谢多谢!嘿嘿,真不好意思!还是大家一 起吃吧!”


  军训体验之三 -- 女生啊女生

sable  发表于2001-09-12 06:29:31.0


 

军营当然是个绝对属于男性的所在,我不知道中国军队中女兵的比例究竟有多少, 但是根据我的记忆,军训的一个多月中我就没有见到过一个女兵,所能见到的女 生都是跟我们一样前来军训的同年新生而已。女生参加军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毕竟我们国家高举“男女平等”的旗帜已经有了几十年,女性早已解放,甚至她 们自己也坚定地认为自己与男性并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在军营里要证明这一点决 非易事,最显而易见的原因就是,部队里并没有为女生特别准备适合她们的训练 内容和强度。 一进军营就讲军容,而军容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发型,男生必须至少是平头,女 生至少也必须是短发,这首先就不知道要了多少女生的命!我们那个年代的中学 时代还是很保守、很刻板的,女学生是不准留披肩法的,也不准烫发,但是高考 一旦结束就意味着中学时代的终结,有多少女生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与骚动, 纷纷打扮起来,虽然也许并没有为之而容的悦己者。那时我们男生们私下议论中 都承认,许多从前土土的、毫不引人注意的女生都开始令人刮目相看了。所以当 一进军营就被勒令剪发时,不少女生留下了万分委屈的眼泪。毕竟至少美丽了大 半个暑假,毕竟部队里剪发的可不是什么发型师而是毛手毛脚的战士,眼看着曾 经美丽的头发一瞬间变成纷纷的发屑落在地上,抽泣声几乎压过了塞外初起的风 声。而我们这些男生一面忍不住开心地欣赏着这出悲喜剧,一面暗自嘲笑女生便 是女生,为这么点破事而伤心真是愚蠢的要命! 军训中最普通的科目就是队列训练,中学体育课中偶尔也有队列练习,但是其严 格程度与艰苦程度当然无法与军队中的相比。而且军队中操练队列的一项内容就 是喊口号,口号并不讲究口齿清晰什么的,唯一讲究的就是声音必须洪亮得声嘶 力竭才算是合格。男生们通常很快就习惯了,因为他们本来就不介意大喊大叫, 但是同场训练的女生班却怎么也无法达到要求。任女生班的班长苦口婆心也罢、 大声呵斥也罢,我们连的女生们就是不肯“喊”,她们的声音甚至不属于“说” 的范畴,我想应该是属于“呢喃”之类的范畴吧。虽然是十多个人一起“呢喃” 但是声音甚至盖不过风声。眼见得女生们极其倔强而且不肯就范,才19岁的小班 长一脸的无奈和一肚子的委屈,喝令他的女部下们就地休息然后就一路嘟囔和咒 骂着找连长告状去了。我们几个男生班的班长也乘机让我们原地休息等着看热闹。 终于连长一脸严肃地负手而来,同来的还有我们的班主任,也同样的一脸严肃。 他们两个站在女生班面前发表了一通讲话,然后连长亲自操练,可是我们听到的 仍然是一阵阵的“呢喃”,于是全连的男生们哄堂大笑起来,我们纷纷怀疑一定 是女生们以这种方式对“剪发”事件表示抗议。 世界上所有奇怪的事情加在一起,可能也比不上一个女生来得更加奇怪。我最最 惊奇的是军训结束即将离开时,确实这群倔强的女生们最恋恋不舍而且泪留不止, 火车开动时她们还不停地将手臂伸出车窗使劲挥动,而我安坐在座位上,看着车 窗中伸出去的一条条早已晒黑了的“皓腕”,我真担心万一她们一起再倔强一回, 伸手抓住站台上的柱子什么的,我们是否再也回不到北京了呢? 我一面在心里嘟囔着,一面合上了眼睛,因为我放心地发现,列车已经加速了!


  太好看了:)

人淡如菊  发表于2001-09-17 18:56:34.0


 


  军训体验之四 -- 长官啊长官

sable  发表于2001-09-19 04:11:28.0


 

众所周知,军队里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纪律严明且令行禁止,否则怎么能做到 在战争中克敌制胜呢?道理的确是这样,因此大家在奔赴军营的火车上也稍微地 感觉到了一些紧张,但是毕竟没有进军营,怎么也体会不到军营里究竟能严厉到 什么地步,而军官们究竟能“凶”到什么程度。脑子里回想到中学时代学校里那 些公认“严厉”的老师,以及从前我与他们的冲突种种,我一时不由得心中暗笑 道:“不过如此而已,又能把我怎么样?” 进了军营方才大吃了一惊!这里等级森严之严重程度是远远超出我的想象的。只 要军衔高的便能对军衔低的“指挥倜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发命令者固然 神色凛然作雷厉风行状,决不容置疑,听令者则是必恭必敬,认真倾听坚决执行, 且往往能体现出“视死如归”或者“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尽管也许那个命令不 过是去拿份报纸或打壶开水。一时间我们这些刚刚离开中学校园的学生们真的是 大开眼界!虽然总感觉到这其中多少有些形式主义的痕迹,但是心中还是顿时分 外敬畏起来,曾经如我般顽皮者也多少收敛了一些。而且心中分外佩服那些军官 们,认为他们定然是多少有些过人的本领,如同梁山好汉们一样,否则怎么能让 别人甘心俯首帖耳呢? 然而人不堪久处、事不堪常历,不过几天就可以清楚地明白这些军官们不过是摆 架子而已,平时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而且未必比普通更能强到哪里去。学生去 军训,与部队人士最明显的反差就是文化程度的巨大区别,部队里的士兵通常至 多也就是初中毕业,城市兵通常还能读完高中,农村兵很多甚至小学都未必好好 读过;而军官们呢,大多数也并非如我们想象的是军校毕业,很多都是从“基层” 被逐步提拔起来的,或者他们被提干后去上了军校,但是他们究竟是如何毕业的, 真的很令我们这些经历了高考大战的学生们表示怀疑。讲课与训话时的结结巴巴 与辞不达意,写板书时不敢恭维的字体和不断涌现的错别字,都让我们不由得想 起了那句老话“好铁不打钉,好汉不当兵”。 神秘感与威严感既去,部队里的条条框框就已经很难令我们这些年轻、活跃而总 是颇有想法的学生们必恭必敬了,谁不明白我们毕竟不是真正“参军”,只是 “军训”而已,充其量不过是一堂比较漫长而艰苦的“体育课”而已。在这样的 一种微妙的变化之后,学生与士兵,特别是与军官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就多了起来。 就说我们的排长吧,人倒是浓眉大眼的,但是才三十出头就已经有了些将军肚, 给我们做操练示范时也常常显得并不怎么身手矫健,这已经令我们十分地瞧不起 了,更何况这个小小的排长却偏偏有“将军”般的威风,动辄瞪眼呵斥人,端茶 送水之类的更是家常便饭。进了军营没几天,就规定我们这些临时的战士每晚熄 灯前必须给他打两瓶开水,大家只好轮班为他“服务”!起初大家还纳闷他怎么 那么能喝水,后来才知道他是用这些水来洗脸洗脚,而我们大家都是用冷水洗! 这顿时令我们气愤不已,暗自里纷纷咒骂,但却也无可奈何。也许是命里注定的 冤家吧,这个家伙却偏偏犯在了我的手里,总算令我们出了口恶气! 当时我所在的班是一班,排长吃饭时总是在我们这一桌,这本来已经令我们很不 高兴了,饭菜本就不丰盛,何况凭空又多了一个人呢!?再加上这家伙吃饭的德 行也不怎么样,夹菜时总是东挑西捡的,着实令人生厌。按通常的惯例每天吃饭 时班里都有人轮流值日,就是帮大家盛饭和上菜什么的。那一天轮到我值日,我 帮大家盛了饭就坐下准备开吃,可是我的一口饭还没进口,就听到排长的怒吼: “你这是怎么盛的饭?啊?”我赶紧抬头一看,发现排长的饭碗里赫然有一只苍 蝇的尸体躺在那里,而排长正拧着眉头瞪着我呢!大家全都停下了碗筷看着我们, 气氛极其紧张和严肃,连旁边的班都纷纷停止了吃饭的进程,开始关心起事态的 发展来。如果这是平时在餐厅里吃饭,但凡饭菜里发现了污浊之物,恐怕这时已 经有一半人要开始作呕了,而且我相信饭菜非退了不可,而且同一锅的饭菜一定 没有人肯再吃。可是那一刻似乎所有的人都忘了自己已经吃了或者正在吃着曾经 有苍蝇游过泳的米饭,而是分外严肃而紧张地看着我们。我什么也没有说,抓起 他的碗转身把那碗饭倒到垃圾桶里,然后碗也没换,甚至连洗也没洗就又盛了一 碗,一言不发地放在他的面前,然后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心里说我倒要看看你 到底能把我怎么样。他很是郁闷地又瞪了我好几秒钟,然后低下头去用筷子扒拉 了一番那碗新盛的饭,却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只好很不甘心地说了句“继续吃饭” 然后就兀自吃将起来,而我们全班的人也飞快地重拾碗筷大吃特吃起来,同学们 彼此交换着眼神传递着心中的幸灾乐祸的快感,根本不曾想到自己吃着的这一锅 饭中曾经有过苍蝇。事后大家私底下聊天时大家还纷纷称赞起我的“镇定自若”, 着实令我得意和开心了一阵。 所谓好事成双,或者我与排长有什么命里注定的冤仇,再一次轮到我值日时恰巧 还是吃米饭,当然也还是我盛饭,而最戏剧性的是排长的饭碗里又一次发现了一 只苍蝇!!!排长气得拍案而起,甚至把饭碗都搞翻了,那只苍蝇也随着一堆米 饭洒落在桌面上,白色的饭粒之间一只黑色的苍蝇躺在那里,显得分外耀眼而夺 目,那一刻我心中真是拍手称快,大呼“真是恶有恶报,不是不报”云云,但是 脸上当然是依旧的面无表情,事后同学们都说我站起来的那一刻眼神中充满着轻 蔑和冷笑。老实说第一次盛饭盛进了苍蝇我多少心中还有些愧疚,但这一次我真 的相信这是他“恶贯满盈”的必然结果,所以我也不打算给他再盛一碗,就等着 看他能怎么样。所以我慢慢地站了起来,我站起来比他高快一个头,我想需要 “仰视才见”的这一事实令他愈发不快,他怒火万丈地瞪着我,喝道:“你究竟 怎么盛饭的?” “怎么盛的?用手盛的啊!”我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开始成心逗他的火气。但是 尽管我面带微笑浑身轻松,可是其实我的肌肉早已绷紧、神经早已高度戒备起来。 我在盼着他失控,盼着他动手,因为一来我知道他如果动手的话是大大违犯军纪 的,二来我也准备牢记毛主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 教导。 “你X的没长眼睛啊?”他显然没有想到眼前的学生仔儿还敢顶嘴,更加气急败坏 起来,但是分明有些促不及防。 “你的手长眼睛啊?呵呵,我只听说过脚上会长眼睛,那叫鸡眼!”我的话刚出口 整个饭堂里就爆发出一阵大笑,方才一直紧张万分地严肃着的同学们终于忍不住笑 出声来,就连一向腼腆的女生们,也忍不住半捂着嘴吃吃地笑了出来。 “你X的!”他终于按捺不住地冲了上来,伸手奋力一抓,不过抓住了我胸前松松 垮垮的大号军衣,而我也早有准备地伸手一抓,却很轻松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我的 怒火也已经在我的双眼中燃烧起来,我的手和臂都较足了劲使他无法再往前一步, 同时从牙缝中不卑不亢地挤出一句话“排长,你骂谁呢?” 后来的事情就不用细说了,总之是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而连长、副连长、 指导员甚至我们文弱的班主任都冲上来把我们拉开。我继续吃我的饭,而他被连长 带走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当然他并不甘心,后来也没少找碴儿寻我的晦气, 而我终于也找了个机会彻底地送他去休了假。要不说我一直怀疑这个家伙和我一定 前世有仇呢!轮到我给他打水的那天我赫然发现我从家里带来的褥子竟然被他垫在 床上!要知道张家口秋冬季节风大而寒冷,很多同学都和我一样是背了被褥来的, 可是部队里为了追求整齐划一而一律不许使用自带的被褥,所有同学们的包裹都被 锁进了连队的库房,可是排长这臭小子竟然敢利用职权谋私利。我顿时火冒三丈, 一言不发离开了排长的宿舍就进了连长的办公室,我坚持要告排长“偷”了我的东 西!连长开头还满腹疑问表示不信,直到连长和其他连领导都进了排长的房间,排 长被人赃俱获后他们才知道了究竟并且分外尴尬起来。他们很想和稀泥让排长道个 歉、检个讨就了事,并且一再努力说服我这应该不算是“偷”!但是我坚持质问他 们说“未经别人允许就私自使用别人东西的行为究竟算什么?!”最终的结果是排 长的确得了一个什么小小的处分,而且被暂时调离我们连,直到军训结束时我都没 有再见过他。而在这期间,全连的军官们都对我侧目! 直到今天我都没有后悔过我当初的所作所为。但是我一直相信,对于刚刚成年、初 步走入社会的大学新生而言,将军营作为他们初涉社会的所在,的确未必是个明智 的决策。对于军训的层次而言,艰苦与磨练的程度不足,但是社会的复杂性却过分 地高了,高过了年轻学子们的心理承受能力,甚至也磨蚀了不少年轻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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