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匪浣衣
09/21/01
心之忧矣,如匪浣衣。我的心忧伤而凌乱,如同还没有洗的衣服。
很久没有回头看过了。忽然想知道,我是怎么到这里的。似乎已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在我身后有一些脚印,可它们已经消失了。
我曾站在那座高高的桥上,身后的汽车纷纷呼啸而过,掀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风,吹动了我的长发。河并不深,桥下的水有些浑浊,泛着黄泥的颜色。远处一架飞机从夕阳谲丽的光影里飞来,还很远,听不到声音。我喜欢在黄昏来临的时候站在那桥头,看着河水慢慢流动。河边的树木暗暗地绿着,很高,比大桥还高,我想,它们应该也很老,大约和我爷爷是同龄的罢。那排茂密的树林下是有条褐色小路的,它沿着平缓的河流一直延伸。当我看着这一切的时候,便觉得世界是静止的,那么、那么的安宁。
我在你的胸口,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么?重重的危机似已过去,我无法想象所有的这些浮浮沉沉的日子----多么象掠过我手背的风。没有痕迹。我钻到前生今世的梦幻里面,默默无言。
清晨里,我看见一只鸟儿在钟楼的顶端停驻,它想必也饶有趣味地看着下面的人们来来往往吧。它看到什么了呢?它看见我们匆匆忙忙从一栋建筑到另一栋,就象树林里的兔子,独自从一个草丛急忙窜到另一个草丛,没有时间互相打个招呼。然后到了晚上,这些兔子才都钻进泥洞里,挨在一起,爪子触着爪子,头倚着头。
深夜还是寂寞的。窗子没有关,风有些凉起来了。毕竟是秋天到了,北方的夜晚,有一股略带潮湿的寒气。聊天室里人还真不少。我只是静静的看着。忽然想起大佑的<母亲>来了。“你如此端详的这张迷惑的脸。”
网上的人们,依旧写着布满愁怨的诗,有的好看,有的不好看。网上的小说,有的竟有如此煽情的题目,有的里面却流动着一片挥不去的淡淡的鸦片味道。也有的好看,有的不好看。连着,连着,一篇篇看将下去。随着它们,也迷乱起来。我在看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我的房间有一些凌乱。桌子上放着的书本还那样翻开着,没有放回书架上去,互相间还高高低低地叠着。几张CD扔在CD机上,没来得及收。床单没有拉平,还留着我在上面躺过的印子。邮箱里还有几封邮件没有回。洗衣筐里堆满了这一周的衣服。忽的又想起那句话:“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未浣之衣,乱得如同梦境。从一个梦里出来,又到另外一个梦里去了。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笨的人。在异乡的日子,我还是没有学会怎么逃避孤单。看着对面镜子中的我,越发的轮廓分明起来,连眉毛的走向,也好似比原来清晰了不少。看着自己的眼珠,深深的黑。然后我对着自己微笑了:那是多么未知而完美的黑色啊。
在我们心里,到底有多少纠缠不清的完美呢?记得我们当初说起,我们做菜的时候,总喜欢把手头的调料每样都多多少少放上一点,无论做什么菜。这就是贪心的、荒谬的完美主义了。的确,有过一些完美的梦,它们来自那无形的空间,复又归于尘土了。错误永远也不会正确起来,就如同幻影永远走不进阳光。
或许也该开始一场留学生的标准爱情了。计算机,电子工程。上课工作,车来车往。穿衣吃饭,相依为命。想起楼前的松鼠们,嗖地窜来窜去,想必也是它们的家庭生活吧。
忽然冷笑了一下。觉得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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