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是凉了。
昨夜,竹凉席冰冷蚀骨,未及天明,竟然受了凉。
今朝,正午的阳光从车窗外斜射进来,裹挟在风里的暖流散乱地自身上掠过,分明是欲去还留的意思。
春与秋总是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一种是和暖的颜色缓缓地来,另一种却是换了竣飒的气象徐徐地逼近。
停滞了六个月的夏天终于要过去了,接着很快就要穿上长袖衬衫,线条笔直的马夹套装,短的靴子,然后是薄的毛衫,半长的厚重的短大衣,绒的手袋和黑色方正的手提包重新登场,夏天的轻快以洗衣机几昼夜的轰鸣结束,透明绢质的小巧手包彻底结束等待的日子——虽然在整个漫长的夏夜它只离开过挂架几个小时。
夏天的一切都结束了。然后在公交车上,人们大抵会从整车的倾左换到整车的倾右罢,或许车子会均衡些,毕竟没有阳光比经受曝晒要好得多。水果进入萧条的季节,只有苹果,梨,桔子,香蕉,橙子可以轮番亮相了。或许榨橙子可以消磨掉无聊的时间,美容常识写在橙子的表皮上,教人觉得这毕竟不是全无用处地浪费光阴。十月底路两边的紫荆花都会开花了,可以到莲花北路去瞧瞧那一条会下花瓣雨的林荫道还在不在,只今年不知是不是花期的盛年。
…………
原来季节变换于我,只是如此琐碎的印象。我只不过从这条路走进那条路,从公交车的玻璃窗看到家里的玻璃窗,顺路买一些自认为应时的东西。比如丝巾,比如毛绒绒的帽子和围巾,比如象水晶一样镂了花的玻璃鞋,比如有五六个口袋的白裤子,并且永远不用,挂在衣架上慢慢给灰尘蚀得旧了,照旧穿着全街四分之三人穿的衣服上班去。季节仿佛不影响我,花生汤永远热腾腾,冰淇淋一年四季也不断货,从空调的房间里走到空调的车里,皮肤的温度感觉永远镇定。
当然,我听到周围人们的话题是变的。春天人们说,走,到某某山上去。夏天他们说,谁谁昨天去海边游泳了,秋天要搏饼,冬天呢,圣诞节是一定要过的。
我呢,一年一年杜鹃花枯死在山上,防晒霜忘了揭盖,围巾绻曲在角落里,如今可好,秋天它又腾腾腾地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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