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去两天了,我所掌握的就是这样一个空洞的名字,而且一定是个假名字.她说他是宣城的,这一点应该是没错的.我有个很要好的同学就是宣城的.对宣城口音我倒是很熟悉.那天晚上建筑公司的小邱请我们去夜总会玩,说是小邱,其实已经快四十了.
在宽敞的暗暗的包厢里,我们每人都顺应主人的意思,要了一个小姐,然后我们几个朋友开始酒后的聊天,这种聊天通常都是没有边际\没有目的的.大家都好象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说着一些趣闻轶事.
小姐们在一边沉默着,她们知道自己的地位,不插嘴,甚至连耳朵都关闭起来.胡扯了一阵子之后,小邱说他去找个人,是老相好,叫我们随意.这时候,仿佛大家都一起才惊醒,旁边还坐着几个小姐,我们这是在夜总会,我们是来消遣的.阿五最先跟他身边的小姐猜起拳来,我就静静地坐着,在夜总会里,我总是最安静\最局促的一个,不是我坐怀不乱,也不是我年纪不大,是因为我喜欢安静,在越是淫亵的地方,我越是想慢慢地由静入动,我尊重事物发展的规律,不喜欢一步到台口.
我总是想象,完全是骗自己地想象,安慰自己地想象,夜总会的小姐并不一定就是定义上的小姐.她们是女人,是商品的同时或者说前提,是一个人.与我平等的人.恰巧坐在身边的芮雯就也是一个安静的人.在别的小姐都已经如藤蔓攀缘橡树般的时候,她还是像个学生一样乖巧地坐在那里.她安静着,我也就一直安静下去.终于还是她忍不住了.问你唱歌吗,我说我不会;又问你跳舞吗,我说我也不会.她有些无奈地说,那你干嘛呢?我说我也不知道.再一次的沉默之后,她像是鼓足了勇气似地问,那我们喝酒吧.好吧,也只有喝喝酒了.她有些高兴地说,我去拿杯子.
她的酒量似乎不很好.但是一直勉强地陪我喝着,并且还不时地问我,你可别喝多了啊.我些微地有些感动.我知道她的殷勤是以为钱.假如她服务得不够好,小费是肯定拿不到的,可能还会被领班骂的.但是她在自己商品的身份中添的这些微的人的味道还是让我十分受用.她亲密地挽着我的手臂,把脸摩挲在我的臂膀上,呢喃地和我说着话,也是不着边际.不过是些含蓄地打情骂俏罢了.
我知道她叫芮雯,24岁,从口音上分辨出来是宣城人.接着她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又说了一会儿话,她的电话就又响了.她接了后又出去了,就好久都没有进来.阿五就问我她哪儿去了.我说不知道.小邱就把领班叫了进来.领班小心地解释说,她男朋友从宣城过来看她.真是对不起.小费是不能收的了.老板放心.可以重新叫一个小姐.我冲小邱摆摆手说算了,马上都要走了.他们就接着唱歌\喝酒,我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忽然芮雯又进来了.她显然不知道领班刚才说了什么.她默默地坐到我的身边,若无其事地挽着我的手臂.过了一会儿跟我说她要走了,对不起,下次再好好陪我.我说你男朋友来了,你应该去陪他的.不过小费我是不打算付给你了.她说不能要的.就背起包出去了.我这才记起她刚才把包丢在这了.
大约十二点的时候,我们从夜总会出来.我们跟小邱在门口分手.然后我跟阿五去街上的大排挡吃饭的时候,忽然发现对面有个人在对着我笑,竟然是芮雯,她在小声地跟她身边的女伴说着什么.我也冲她点点头示意.她向我努努嘴,我才注意到她的对面,背对着我的一个男人,体形略胖,想是她的男朋友了.她一边笑着一边起身走过来了.我问,你几个人?一块吃吧.她说,不了.阿五也邪邪地笑着,一起吃吧.她说不了.然后坐下来,坐了一会儿,就跟我道别说,我先过去了.你们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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