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阴阴的,因为一桩小事,走进了下午三点的这条小巷。或许是因为时间的关系,小巷不似往常见到的那般熙来人往,因为昨天的一场晦暗的雨,空气中还微带一丝湿润,但并不是那中让人焦躁、坐立不安的湿润,而是有些润到人心里去,可以感化一颗封闭的心的那种……
我走进巷子,一百米,本只是为了配一片钥匙,一上午热闹红火的各种早餐摊子已然关门,在日复一日的忙碌操劳中变得粗俗躁动的店主人们终于可以待在家里。这时的街市,因为两旁小店的关门,而显得不再拥挤,看来店主人们都不忘在收摊时自扫门前,巷道上除了少许的积水让人们必须跳跃 ,不见更多的污秽。
只有一个摊子尚开着门,静静地,开着,一个三十上下,表情平静怡然的妇人不紧不慢地炸着——“散子”,这是一种面类小食,被拉成极细,一根根的面弯曲着的一把,很能引起人的食欲。
我对于这种食物的兴趣,是来自很久以来妈妈的耳濡目染的。记得小时候,每一见到“散子”摊档,妈妈总会带一点童真的欣喜问我:“吃不吃?”我常为她所感染,然后握着一大把稀疏有致的“散子”,边走边漫不经心地掰来送进嘴里。这东西实在是酥脆可口,不负众望……
说来好久也没看到这种小食了,又抑或是因为它出现在我曾经匆匆经过的某个大街旁,被繁华和焦急给淹没了吧……
我禁不住上前问道:“多少钱一个?”这是论个!“五毛。”又是一段平和,我仿佛又回到了儿时,一个正好有一些零花钱的小孩子……当然,这五毛钱一个的小吃,于我,于这个时代都那么古朴而让人怀想!店主人因为制作而满手是油,笑着说:“你自己拿吧!”又指了指旁边挂着的塑料袋……于是我开始漫不经心地吃,这是享用“散子”的最佳状态!因为天有些雨了,所以我坐到她身后两米见方的店堂了不紧不慢地吃着,她仍然是面朝着街巷不紧不慢地炸吃的。她没有象好客而多嘴的主人那样向我调查口感等情况,我坐在里面,可以放心地吃,没有一丝一毫地担心,甚至可以不担心有人看见我!
相对静溢的小巷偶也有来往的行人,实在不多,消隐了鸡鸣狗吠与人声,唯有湿润的空气里,油在有些清脆地作响,升腾的油蒸气使巷道上的人和对过的墙都有些缥缈……我不禁喜欢了这种有一点湿润,有一点迷离,更重要的是还有一点静溢的氛围,这样,一条平日里很污秽的小巷,也可以是一条“悠长、悠长又寂寥的小巷”……
不经意中,我的吃声足以超过油炸的清脆,一个过往的行人似是循声过来,立住,望着我和散子,问老板:“好多钱一个?”“五毛。”……我不介意这种注意,真没看出他也是这么容易被感染的一位,但不知他是否也有和我一样的确感触呢?但,这一时迷离的心境,有舍我其谁呢……
我走出巷口,车子们在红绿灯的指挥下竞道而逐,高楼,开阔的十字路,整齐的人行道……在被现实的清醒中我仍留恋身后那个精神中的小巷,那一道迷离的油烟,那些个“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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