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十八)

夜游--后记 06/04/01 在人的生命里，或许总要经历一些黑暗的时期。有的人可以享用这漆黑，有的人为此感到无比痛苦。有的人唱歌，有的人哭。 <夜游>不是悠扬的歌曲，它们都是长夜的呜咽，有的甚至语不成调。我至今仍不后悔，在我短暂的青春里，我热烈地爱过，我开怀地笑过，我纵声地哭过，我也静静地思考过。我曾诉说，我感受过倾诉的喜悦；我也曾默默，我在自己的世界里低语。我经历过的一切，只有我自己能真正懂得，于是我将它们小心地收藏。我曾经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那时，那快乐也含着无比的辛酸，我是流着泪迎接那快乐的。每一个安静而寒冷的长夜，我倾听着夜的声音，夜的声音是那样温暖、悦耳而美丽。那时，外面有风声，还有雪在轻轻飘落。我也曾经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春天失约了，我抱柱而待，看眼前千帆过尽。我曾经一无所有，甚至也失去了前行的勇气。无数漫长的夜晚，我象无家可归的游魂，找不到来路和去路，也不认识所有的别人和自己，于是只有向无边的黑夜，且哭且歌。这组夜游诗，便是纪念那些痛苦而黑暗的日子。从这组诗里，有人看出忧伤，有人看出轻松，有人看出孤独和迷惘，有人看过以后沉痛无言。对于我自己，这是我的青春纪念，也是我新诗风格的转折点，或许，还是我个性再次转变的地方。我曾经说，胜固欣然败亦喜。我也曾引用诗人的话：“我之甘冒世之不违，在茫茫人海中，寻我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此而已。”我曾经怀着如此真诚，义无反顾去追寻的一切，终于弃我而去了。为之受苦的理想，终成笑谈。在看见结局的时候，我已感受到黎明的气息。我象一个封闭已久的囚徒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可是，这空气却奇寒无比。即将告别黑夜时，我不知是该悲伤留恋还是该感到解脱。差点儿成为我的家园的黑夜呀。哦，我知道一切都将过去，就象花儿会凋谢。在生命的每个阶段，我们都在不断告别。当对方的形象慢慢消失于时间的长河里，只剩下我自己的时候，便再没有刻骨的悲伤与喜悦。所有的爱情和诗歌，就象过去日子里的标本，鲜活而美丽。这是属于我个人的财富，我将保存它们。不，黎明还没有到来，我只是听到了她的消息。我静静地流下泪水，这泪水里，有着喜悦、感激和不安，但更多的，还是断裂的悲痛。黎明的使者告诉我，在变幻无常的昨天里，所有的相逢都是梦中的虚影，我才是自己忠实的伴侣。他告诉我，去珍藏，去宽恕，我点头答应了。他还告诉我，在明天的世界里，还会有更美丽的音乐、更温暖的文字、更平安的生活和更忠诚的爱情，可是，我却不敢相信。紧一紧衣领，清晨的寒气还是重的。无论如何，该给夜游画个句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