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荒地,爸陪我上街买靴。
昆明不需穿靴,春秋鞋就可过冬了,因为零度的日子都很少,薄薄飘几片雪就让春城人激动,赶在雪化前照几张雪景,整个冬天就不算虚度了。而我要去北京开会,一看天气预报,吓坏我:零下5 、6度。
行装整理完毕,才发现,我缺少一双靴。于是上街,逛了一个下午,一无所获。
爸知道后,决心陪我上街去买。
转了几条街,还是没有遇上合适的。
又走进一家商店,一双靴吸引了我,大方简单,好式样,好牛皮,但价格也太好了一些,高得出人意料。我转身欲走,爸竟也看中了那双靴,拉住我:“我买给你。”并把靴拿过来让我试。
买靴的小姐笑:“有这种父亲真幸福。”不知她指的是爸替我付钱还是别的什么,但我确实是知福的。
知福的人更知道,没必要,用我一个月的工资去买一双只穿一个星期的靴子,真的没必要,但爸就是不听我的,爽快地付了钱,我拎了靴出商店。靴和价格越来越沉,压着我。
虽然我的爷爷有一大片田地,两家造纸厂,但我爸爸却从小节省过日子。有什么好吃的,新鲜的,总要先留给我和妈妈。有时,一家人让来让去,其乐融融。而灾区募捐什么的,单位里常是父亲交的金额最高,遇上几个人围着菜贩还价过低,爸总看不过去,上前去按原价买下,说:“人家辛辛苦苦种出来,这些人还欺负人家。”
总要告诉爸:“在菜市上卖菜的人不是种菜人。”
但每次爸都忘了,还训我:“让你去种,一年也种不出来。”
我只好低声嘀咕:“让他来干我的工作,不知要几年。”
昆明的冬晴空万里,我走在爸爸的身边。
“有这种爸爸真幸福。”买靴小姐的话依然烫在耳边,靴拎在手上,价格也烫着我。爸去美国,也不过是双不上五十的鞋子。
爸转头对我说:“比我有钱的人遍地都是,但有几个父亲可以为去开这类会议的女儿买靴?”
我伸手挽住父亲,对父亲笑。
不去管靴子,不去管价格,只知道,冬日的蓝天下,我挽着父亲,穿梭在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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