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着车,在街上逡巡。道旁的高楼大厦黑压压的,展开了黑天鹅的翅膀在引诱我。
车缓缓的滑向路边,然后停了下来,象是靠了站的公共汽车。没有太阳,没有月光,也没有灯,一切都笼罩在阴影里。路上来来去去的行人脸上散着一种光,淡淡的,足以让人看的很清楚。
我扭开汽车音响,光滑的爵士乐从喇叭里流出来。我抽着烟,等待着。在等待戈多吧。这个萨特笔下的人,不,也许是天使,也许是世界末日, 似乎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人人都在为其而等待。我记的好象我今天晚上有个约会,忘了是谁,只知道我该来,而且正在等。
她来了,穿着猩红的宽袍大袖。她向我走来,在她走向我的汽车前,我想,是她吧。她直接拉开车门,象个熟悉的乘客,直接坐在车子的前座。她侧过身子,冰冷的唇伸了过来,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一阵清凉过后,我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口红印子的灼热。我才注意到,她穿的原来是件浴衣。我不觉的奇怪,因为我现在注意到我穿的也是件浴袍,也是血红色的,我想这大概是约定好的吧。我伸手过去,拉开她胸前的带子,浴衣散开来,露出粉红色的胸衣。她懒懒的依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只用一种奇特的眼光看着我。
我回转身子,打着引擎。汽车的发动机发着柔和的嗡嗡声,向前开去。在一排排长凳前停了下来。这里好象是小时候家门口的电影院。那个时候这里总是热闹的很,门口也是一排排这样的长凳,红男绿女。现在好象成了个废墟。坐在车里,我看看她,她摇摇头。
车沿着昏昏的街道继续往前开,我想带她去看看我小时生长的地方。我没有失望,那所房子还在。进了那熟悉的院子,我下车到另一侧打开车门,拉着她的手下来。两个人站在院子里,我发现我祖母常自独坐的那棵银杏还在。院里空荡荡的。
她等在院子里,我推门进去。左侧的房里,隐隐的透着灯光。这是我很久以来看见的第一缕光线,象是我溺水时送给我的一根救命稻草。进了房,看见屋里一个灯泡,却是惨淡的很,阴阴的,象磷火。屋子里的地上睡满了人。其中两个人坐起身来,向我微笑着,面露诡异原来是我大学里的两个很讨厌的同学王和陈。在这个时候遇见他们,是我没想到的。
陈起身,说去冲凉。我和王说着话,不知说了些什么,忘记了院子里她还在等。许久,陈回来了,直接倒在地上睡觉。我奇怪的看着他,觉的他身上披的那件浴衣很眼熟。我猛醒,是她的。我忙去扯他身上的浴衣。他不反抗,只是在地上一动不动,压着那衣服,我扯不动。我冲出门,她缩在角落里,手抱着双臂。我走近了,发现她几乎是赤裸的,胸衣被扯在一边,露出两个小巧的乳房。 我拥着她,她的手臂冰凉。我问,是不是刚才那个人干的,黑暗中,我怀里的她点点头,我问他怎么你了? 她又摇摇头。
我把自己的浴衣脱下来,裹在她身上,替她系好带子。然后平静的走向后面的厨房。我记的我祖母的菜刀放在那里。路过后厢房,这里也有一个昏暗的灯泡,我往里看了一眼,看见一个老头,弓着身子在灯下清点书。我认出来,是小时候街角摆书摊的那个秃顶老头。有武侠,有小人书。他有个流口水的痴呆儿子。有人说这老头早就死了,我现在知道谣言是怎么传播的了。
我在厨房里找到了菜刀,还有一个用来削萝卜的东西。我拿着它们,来到前面。用菜刀逼着陈,要他把浴衣脱下来。他不理我,冷冷的看我一眼。我把那个削萝卜的东西弯成三段,在他额头的三个部位插了进去。陈挣扎,只是整个身子缩了起来,另外那个同学王在旁边看着,好象与他无关。陈不挣扎了,身子依旧缩着,脸也越缩越小,象一个皱成团的婴孩的脸蛋,露着古怪的笑容,又似乎是在嘲弄。我放开他,把他翻过来,把浴衣扒下,披到自己身上。
来到院子里,她还站在角落那,我走近。她无言。我温柔的环住她。她在我怀里,喃喃的道了一句:“相对浴红衣”。我俯下头,凝视着她,眼睛里流下些东西,我摸了一把,是鲜红的,跟我们的浴衣颜色一样。我觉的自己是世上最孤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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