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天说地--苏青小品精萃》
我不喜欢苏青,她是那么.....一个女人。想象中的她,干脆利落地说话,风风火火地做人,可是,爽朗的神情中,凝着死沉的悲哀。对生活,对男人,怀着一腔热望却得不到肯定的女人。她急吼吼地要表白自己:“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这番话,听不懂的人,只会嗤笑;而听得懂的,又不屑于象她这般直嚷进来--象一只红泥火炉,噼里拍拉地烧着,想要营造温暖的冬夜,可是,门开着,没有人进来,冷风吹得炉灰旋了一地。
“她不过是一个直截的女人,谋生之处也谋爱,可是很失望。”张爱玲评说苏的话一语中的。倒是张安然淡定,临水照花,不会做可笑无益的挣扎。
《七个被绞死者的故事》
作者:列.安德列耶夫
“在他生活的黑夜中升起了太阳,但那是半夜的忧伤的太阳,它照亮的不是欢乐的景色,而是冷漠的死气沉沉的悲凄的荒原。他的心灵和生活就像那荒原。”正是这样,安德列耶夫的荒原,在沉寂的阳光下,什么也没有。
半夜,看着这样的小说,心一点点地冷下去,觉得很无望。
《萨特戏剧集》
每个主人公都是痛苦的思想者,萨特让他们成为工具,为哲学作不厌其烦的申述与辨论。所有的冲突来源于内心,所有的矛头指向人存在的本真,上帝死后的世界一片恐慌:人是否将重寻一种精神支柱,或者,仅用挺立的姿态,验证自己的存在?
东方世界中国人的心灵,似从来就没有过形而上的主宰,世俗化、功利化得多,也安稳得多--安稳地吃饱喝足,便要睡过去一样。
思辨真是让人头痛,幸而,剧本很好看。最喜欢《苍蝇》,里面有我深爱的英雄主义的东西。俄瑞斯忒斯,这第一个真切认识到自身所拥有的巨大自由的人,如何轻蔑地将诸神的诱惑与威胁抛向一边,如何克服自由之身面临无重选择时的空虚胆怯.....机智勇猛的自救者。
《涅克拉索夫》,讽刺性的喜剧,萨特并不是一个不会风趣的人。
看得最累的是《魔鬼与上帝》,惨烈的挣扎与探索,很悲哀。
《萨特、波伏瓦和我》
如果,只要牵扯到爱情、温柔与信任,天地间的浑沌就会重新降临。灵魂在自觉与不自觉中,彼此寻找,互相蒙蔽。永远不会有统一的口径。
封面照片上,年轻的女学生,这本书的作者,有张天真温顺的脸,拘谨而甜蜜地笑着。她身边的女老师波伏娃,也还年轻,但不笑,眉眼紧凑俏丽,严肃地望向镜头。在她们身后,是萨特衔着烟斗的巨大身影。当年的三人小团体,她是最脆弱一角。事隔多年,另两位当事人已经离世,名声大到可能会不朽。她却幡然醒悟,道出被欺瞒伤害的过往。站到作者的角度去看待书中的陈述,我相信那是真实而坦诚的。
如果,如果你曾经认真地爱与被爱过,何必对这些故事大惊小怪?
《湖.山之音》
又是战后的日本,作为侵略者,可耻地失败了,但普通百姓,同样会受到战争创伤。他们平淡的生活,起了不为外人知的变化。
惊异于日本人对季节变化的敏感,自然界的一切,与他们的神经紧密相牵。
“人们聚集上来,呼喊着捕捉萤火虫,可这些虫子却飞得如此茫然。”六月的夜晚,护城河上,在举行捕萤会。萤火虫象许多颗孤单的星在飞。委琐潦倒的中年男子,追踪着陌生少女的纯洁美色。他一再地挨近她,恨不得杀了她,又绝望地想哭。
“老者虽有恋情,但已如晚秋雨。”年老的公公,偷偷爱慕着温顺美丽的媳妇。仅是不动声色的关心。在川端康成这里,少女或者年轻女人的娇嫩肉体,是沧桑过的男人,视野中永远的诱惑。为了怀念年轻时的恋情,为了逃避老年的阴影,或者仅仅是对于年轻肉体的羡慕。象醉酒后控制不住呕吐般悲哀。
年老的,即将死去,化为蛆虫;年轻的,鲜艳着,在时间中茫然前行。
《斯蒂芬.茨威格小说四篇》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象棋的故事》、《家庭女教师》、《看不见的珍藏》。四个短故事。
传记也好,小说也好,茨威格擅长描绘那些纯善而热情洋溢的心灵。阅读中,常常停下来,为他的文字中,所传达出的某种激情,感到震惊。
这种激情,发自内心,闪烁理想化的光芒。它如此热烈,迹近疯狂。
“我素来感兴趣的就是各种有偏执狂的人,即囿于某种单一的思想不能自拔的人。因为一个人用来局限自己的范围愈狭小,他在一定意义上就愈接近于无限。”在《象棋的故事》中,有这样一段关于偏执狂的话。
很有意思的是,几篇小说的主人公,象棋天才与业余高手、给作家写信的陌生女人,盲眼老收藏家,无一不在某些方面,表现出标准的偏执狂状态。
某种意义上,巨大的热情,深切的感受,只有成为偏执狂,才能够拥有吧?
夏天真是到了,在北京的街头,被阳光赶得慌不择路。这个城市最吸引人处,便是它“动人的冷漠”,即使肉体彼此蒸烘的盛夏,每个人之间还是隔着那么远,背负着各自的故事,以及各自遥远的故乡。
突然间,对阅读,对文字,产生了深深的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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