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欧洲的小城,只需一个小时就可以步行完全城。街道狭窄,空气温和。城中有水,有桥,有歌特式的教堂,有彩色石刻的喷泉。
城中心是座中古式的钟楼,当地人骄傲地指给我看,它至今仍在为整个城市报时。古旧的墙,尖尖的顶,几百年来不曾变过。他们不知道,我来自历史最悠久的国度。哪里的文明都一样,我们看不到开始,也看不到结束。我们其实一样,都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城中心的主要商业街是拱廊式的中古建筑风格。即使是雨天,逛遍街区也不会担心被雨淋湿。中心广场每到周日就有集市,一个个的小摊,买什么的都有,工艺品,书,首饰,很多都是自家的收藏品。所有的橱窗到夜间都是通亮的,方便那些游人在夜晚观览。我曾经就是其中的一个。
那是初冬,我着黑色的衣,蓝色的丝绒围巾。游走在拱廊中。在当地人眼里,我必是神秘的东方女子,黑眼睛,黑头发,苍白的小小的脸。
有人拉住了我,我停下,是一年轻的男子。他一定刚喝了酒,我能闻到他沉重呼吸间的酒气。他指着我身后的橱窗,那是一家布艺店,橱窗里是柔软的蓝色的皱褶,起伏。他指着那片蓝色,问我,你看,这是什么?
你看,这是什么?我心里不是没有恐慌,可是我不会大声喊,亦不会拔脚跑。勇敢与软弱其实没有什么分别。我看了看那蓝色的皱褶,在柔和的黄色的灯下,闪着金色的光。我说,它多么象海洋。
那男子松开了抓住我衣服的手,兴奋地满脸放光。对啊,对啊,他说,这就是艺术。他接下来滔滔不绝,而我却只是看着他闪烁的眼睛,他在说什么,我听的有些费力,断断续续的有星……蓝色……天空……海洋……爱……忧伤……我知道,他也是个寂寞的人。不知过了多久,他说累了,开始沉默。我想起海涅的诗歌,我的心有时象海洋,我于是继续走我的路。
我继续走我的路,无论是在异乡的夜晚,还是在故乡的清晨,都留下我琐碎的记忆。我也是一个寂寞的人。
这是一座玲珑的小城,它的名字是伯尔尼,瑞士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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