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必得有人为疏影作传的话,我愿意我是这个人。
我愿意我是这网上,最了解疏影的人。
事实上,不见疏影已是许多天。
这样讲,很象了《狂人日记》中的那句: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我不见他,已是三十多年。
虽然这期间有着年与天的分别,但语意,都有着漫长而不经意的悲凉。
有人说我象月,上弦月,依依然,净如水。
那么疏影也象月,下弦月,空余着完满之后的迷茫,与忧伤。
疏影是完满过的。
将疏影的词置于宋人作品中,你会无法辨别。
疏影的词多是清空清疏的,偶然也密丽,于是必得反复读,反复读,才可读到感动。
这也正如他的人。
疏影会箫,他偏好古乐。
疏影会画,他说早年曾学石涛。
疏影会冶印,多用小篆。
疏影会作主页,他大学是读计算机的。音竹庵是我在网上见到的最完满的私人主页——我愿意称它为私人主页,因为它是那样的私人化,没有人可以介入其中。
于是疏影是渊博的——我不肯说他博杂,只为在他涉足的任一领域,他都极少留与我可供探讨的余地。
甚至没有能力聆听。
疏影是完满的,他一切如一:诗词、文章、音乐、绘画、治印、主页……,甚至于他的人。无论从哪一处看,都可以看尽他的风格。
当然,我不是说你可以看尽他。
若有人说可以看尽疏影,想来至少也是要有他那样的渊博才可以罢。
事实上也没有人能够看尽他。
他没有给人这样的机会。
疏影同人讲话,多是闲散无关的。有时迷茫了你会不知要同他讲什么好,他象是始终在用一些可有可无的话来作敷衍。
对我而言,听到他讲的最多的一句,是,最近很忙。
若果真,我愿意疏影是忙的。
这样,他许是就不会再有时间去想自己了罢。
与疏影相关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古旧。
而那样古旧的年代已一去不返。
高冠博带、曲水流觞、锦屏红烛、细马春山,于今只合在梦中。
而他是在这梦中,不肯醒的人。
于是疏影在网络上的出现与消失便显得那样自然。
没有多少人会再记得2000年夏末秋初音竹庵主于天涯比兴一片红贴的旧事了,他淡淡地退出时,也同样没有多少人问到他此后的行迹。
疏影不是一个可以与人共享心灵世界的人。
他紧闭他的世界,并不是因为那里埋有多少秘密,而是,你无法达到。
于是我只可看着他的名字,说我知道他,说我懂得他。
我只可在认得他一年多的网络世界里,在他离我愈来愈远的日子里,温暖地想念他。
偶然,想起相识之初——我会,满心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