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敦煌的第一感觉,就是觉得蓝天离自己特别近,近得仿佛可以闻到它幽若芷兰的气息。它的脸更是明净,象女孩子十八岁那年的心事一样动人
我急忙找好酒店,在当地人的指点下,租了一辆自行车向郊外的月牙泉骑去,一路上开始的时候还能看见三三两两的农户院头探出梨花开放的影姿--这里的梨花已没有了江南那胜雪的肌肤了,憔悴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倦黄,待到离城远点了,看到的只是无边的戈壁滩了,五月的戈壁滩一地不忍读的苍凉,黄沙卷裹着风的呜咽从残垣上掠过,骆驼刺无声地摇曳着枯涩的身子,在靠近水源--不,确切点说,是在靠近土地稍微有点湿润发地方,几株不知名的花寂寞地开着,带着沙漠特有的冷冷气质,它也已经没有了花的妩媚,象一乞儿姑娘穿了破烂的衣裳,秀丽的容颜遮掩在污垢下面。再远处,是风沙堆积出来的沙丘山,一脸的皱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满目所极,看不到一棵树,一顶点绿,让见惯了江南青山绿水的我一下子被这奇异的荒凉打动了,心里塞满了莫名的悲壮。
车行了三十来分钟的样子,终于到达了月牙泉门口,一进了收费的门槛,里边就没有路可徇了,只有几行若隐若现的脚印,暗示着可以从那里走下去,正在迷茫间,走过来几个人兜售商品,从他们嘴里我知道了骑骆驼去月牙泉的种种乐趣,于是挑了一匹秀气的小骆驼,向沙漠深处走去,悠悠的驼铃响起来了,把我的思绪拉向了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前,那个时候,我也许是一个美丽绝伦的楼兰女子,在激越的胡笳声里,翩翩舞动着如月的情愫,期待着我的心上人从绿洲的那端涉水而来,为我带上百花,还有那传说里能守三生的蓝宝石戒指。。。。。。
渐行渐远,一粒粒黄沙堆成的山在阳光下,散发着黄金诱人的光芒,我终于看到一棵树了,它孤独地站在一座沙丘的山脚下,那孤独的样子令人触目惊心,我知道它一定渴望能有另一棵树和它并肩站在一起,哪怕只是说上几句话。风,“呜呜”地在山顶上哭泣着,我感觉到分外凄凉。
骆驼在沙丘上蜿蜒前进着,转过了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我呆住了,四周全是光秃秃清一色的沙丘,中间空出了一块沙地,而沙地上静静地酣睡着一轮弯弯的月亮,天空折射下来的光,印在水面上,月牙便醒了,象少女含情的眼睛,流转着万千的美丽的星波,荡人心魄——我简直怀疑是仙子的眼睛跌落下来,镶嵌在这沙漠图画上了。它是那么地遗世独立,又是那么地生动媚人。难道它就是传说里的海市蜃楼?我使劲揉了揉发直的眼,发现它还是没有消失,还是那样鲜活欲滴地看着这红尘浊世。
在这茫茫的天地里,一个人,一匹骆驼,一汪泉,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我的思绪穿过纷纷扰扰的尘世,安静里下来,回首这二十几年,我跌跌撞撞地在人生的旅途上走着,一路上丢了多少东西,有拾捡了多少东西。曾无奈地感叹过生命的脆弱,埋怨过现实的冷酷和无情,算计着得与失,计较着淄珠分厘。今天我第一次领悟了,白云苍狗,能留下什么痕迹?我还自己折磨自己,寻找无谓的烦恼!
(菊菊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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