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源于微信公众号：逆袭的大叔 作者：兰宁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不是巧合。 （注：狗代指围棋人工智能软件。里拉（Leela）是由比利时程序员Gian-Carlo Pascutto所开发的电脑围棋软件。） 最近围棋网训界颇有些不平静。19K的老大，大明的头有点大。 办了10来年围棋网训的大明，和形形色色的家长打过交道。整体来说，围棋学得好的家长大多也都素质挺高的。通情达理和热心助人的居多。偶尔遇到个差了点意思的，只要点到，也大体能心领神会，不会弄出太大的动静和乱子。比如以前请枪手现在用狗的，只要旁敲侧击一下，该守规矩的就守了规矩，该退训的也就自动退了训。 办网训纯粹是大明个人的一个情结。本着不以挣钱为目地和不影响围棋线下机构生意这两个原则，加之为人处事大体公正仗义，也是日久见人心吧，大明获得了很多职业老师、培训机构和棋童家长的认可。 偏就这次遇到了个不一样的。 一九年下半年的围棋网训这才刚开始，大明就接到了十几例对手网训用狗的投诉。大多数是针对网训名叫灵珊的棋手。 灵珊是新学员。最早看报名简介的时候，大明对这个小女孩还抱有很大的期望。学围棋的女孩子本就少，天才少女尤其罕见，从学棋经历看，灵珊还在众多学棋的优秀男孩之上，完全属于天才棋手的好胚子：学棋不到四年，在众狗横行的当下，在所有的围棋对战平台都打上了9段，1段到6段用了3年多，但在最难瓶颈期最多的6到9，用了不到半年。 灵珊爸这一段心情好极了。每天早上都是在美梦中笑醒的。灵珊爸爸围棋水平大概在弈城5D左右，自己办了个围棋学校。说是学校，教师也就自己一个人，学生也总是那么十几个人。这学期，招生情况一下子好了起来，多了那么三两个。灵珊爸爸的心情大好却不是这个原因。 不少为人父母的人到中年，就不自觉就活成了孩儿奴。情绪也随着孩子是否符合自己的期待而上下波动。尤其是学围棋的孩子家长，孩子赢了上手特别容易豪情满怀，孩子输了下手则极易愁肠百结。 灵珊爸特别看不起这样目光短浅的家长。围棋是长跑又不是百米冲刺，干嘛那么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那些开始走得快的，不见得走得远。比如曾经名满天下的那个6岁弈城9，足球、乐器、绘画全面开花的10D，不是现在连半点消息都没有了？那个曾经豪言北有常昊、南有Xhao的，现在不也是如泥牛入海了么？ 只有像自己女儿这样的，经过了长达四年的蛰伏和苦练，才些许露出了那么点天才的意思。带她出去参加各类女子围棋大赛，名次也大都处于前五十名。关键是，在报的几个网训中，战绩也是喜人。平时约网棋，对上那些全国知名高水平的年龄相近的孩子，均能波澜不惊地赢下来。 这不就是证明孩子开悟了么？水平上了一个大大的台阶？天才毕竟是有的，为什么不能生在我家？灵珊爸是一个理智的人，虽然开心，他也觉得只能保持谨慎的乐观。围棋这项目比较坑人，因为你不知道孩子会什么时候进步，也不知道孩子的上限在哪里，也就是不知道孩子会在什么水平阶段停下来，然后从此止步不前。 但发自内心的喜悦挡也挡不住，不只一个朋友当面赞叹灵珊爸最近气色好。灵山爸知道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但一再告诫自己万万不可得意忘形。生活经验告诉灵珊爸爸，快乐的时光是拦不住有人来添堵的。 添堵的人很快就来了。 19K的大明给灵珊爸发来了几条微信。用语很客气，同时发有四盘带有弈客鹰眼分析的棋谱。提醒灵珊爸爸，这四盘棋的AI重合率都超过了百分之七十，而且对手都投诉了。 灵珊爸爸也客气地回复了大明。申明女儿下棋用的是一台十五年前买的电脑，只是凑合能下棋。性能跑不动围棋智能软件。孩子以后下棋，自己会看着的。末了，还回了一句暗带机锋的话：清水出芙蓉，棋盘上的事情还是到棋盘上见真章吧！ 大明完全能理解灵珊爸爸的反应。大明处理过多起类似的事件，干净利索地承认者寥寥无几。也有时候，父母并不知情，孩子怕输了棋挨批评，偷偷用也是有的。也有磊落的家长在事情水落石出后向大明表示歉意的。都是为了孩子，彼此都留些颜面，下来不用就是。而且今晚就有一盘灵珊的网训棋，对手是个知根知底的孩子，全国公开赛打好了能进前三十名的棋手。怎么想，觉得这盘棋灵珊大概没有上狗的必要吧。 事情完全出乎大明的预料。晚上十点刚过，大明就收到了灵珊对手的投诉。原来又是碾压式的一盘。下完了，灵珊的对手又用里拉过了一遍棋谱，招招首选。家长这才愤而投诉，言语里能听出愤怒和不解。大明好言相劝，并承诺会妥善处理。 放下电话，大明叹了口气，看来这事儿不挑到明里说是不行的了。打开弈客鹰眼，一看弈豆只剩个位数了，充了值，导入棋谱，系统提示凌晨五点能出分析结果。 一夜无话，早上大明还是早早地醒了。手机打开弈客鹰眼，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全盘重合率显示在手机屏幕上，百分之八十七！要不是怕打扰家人休息，大明一定会被气得放声大笑起来。 为了慎重起见，大明还是将带有鹰眼分析过的四盘棋谱发给了职业老师，让老师点评一下。老师回复的意见是，五个对手均毫无机会，从这五盘棋谱上看，灵珊应该有职业高段水平，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从昨天沟通的反应上看，已然清水出芙蓉了，再把棋谱发给灵珊爸估计意义不大。大明将四盘带鹰眼分析的棋谱发到了网训专用的QQ群和微信群里。并留言说一个循环后，成绩自动清零，拎得清的，这个循环下完后自动退出Q群和微信群。棋谱没有实名，也没有点名，也算留了点情面。通报了还几个疑似用网训用狗的，棋谱也在分析，每个棋谱会找三个职业老师确认。经确认后会在群里公布。绝不姑息。 一时间，两个群炸开了锅。看完棋谱后，不少家长表示，这个胜率比柯洁、朴廷桓等世界顶尖棋手的胜率还高，一定不要埋没了这个天才，在19K训练太屈才了，一定要好好培养。 棋谱一看就是灵珊的棋谱，孩子被称为天才，灵珊爸爸自然非常高兴。于是在群里虚心地向大家请教：群友说的狗,一般指什么？有热心群友赶紧给他做了解答。灵珊爸也不失时机地表达了自己对网棋的看法：网训就是用来提高的，加强训练，从而在大赛上战胜对手。在大明讲了一些用狗的明示和暗示的例子后，灵珊爸发表了颇有智慧的一个观点，光明的人看到的世界是光明的，阴暗的人看到世界是阴暗的。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取决于看的人格局与心态。总结起来也就八个字：佛眼见佛，狗眼见屎。立马有群友对灵珊爸抱拳求饶：放我条生路吧！ 大明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就在群里探讨在第一大围棋公众中号公布的可能和法律问题。得到的解答是会有一定的法律风险。不如内部通报。灵珊爸也好心地及时提示：法律是无情的，就是内部公布也有法律风险的，一旦法庭不认你提供的证据，对方是可以反诉你侵犯名誉的。 大明一时间啼笑皆非。有几个心急的群友也就顾不来那么多了，直接@起了灵珊爸。灵珊爸暗自冷笑一声，这帮乌合之众，断然不是自己的对手。用狗不用狗，本身就是查无实证的事情。你说要线下棋谱，我就对以千古无同局。 尤其那个一直要国庆期间线下比赛棋谱的，怕是个傻子。我就是发你又何妨？你发现AI重合率低了又怎么了？柯洁还有状态低迷的时候呢。而且跑鹰眼一盘还需要几块钱呢，我都不信你会掏钱。让我跑了鹰眼给他？做梦吧?一句不会鹰眼就打发了的。 要为此专门组织视频对局的，脑子也怕是有水。就是视频对局发挥不好又何妨?一样的一句状态有起伏，千古无同局就足以打发。而且这帮乌合之众马上就有起哄要直播的，又给了拒绝的口实。查无实证的事情，任你们口若莲花，也翻不起什么浪来。那个大明明示暗示要人自动退群的，我又不傻，自动退了，不就是表示心虚，自认了么？训练费我还打算要回来呢。其实，灵珊真是没有用狗，虽然就我一个证人，虽然就我一个人可以作证，但这是铁一样的事实。最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了！来来来，都赶紧放马过来！等到灵珊打上职业的时候，你们这些人，能有一半还在关注围棋就不错了！ 群里开始有人劝大明不值当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大明也静下来心来一想，这样的人，也不能指望良心发现，自动退群了。Q群的管理老师没忍住，早早早地已经踢出了。微信群里也就手清退吧，也省得留着恶心。 前脚刚清退，后脚大明就收到了灵珊爸要退费的微信：你主动终止培训，培训费用要退我吧？大明不愿和这样的人再纠缠，价值几百元的网上学习卡、已经参加过的培训，都懒得再和此人计较，足额把学费用微信转了过去。灵珊爸秒收款，再无后话。 没过几天，灵珊爸收到了参加的三个网训明示或暗示退训的通知。灵珊爸感到了有点郁闷。但很快就恢复了好心情。他们还都是心虚，训练费都足额退了过来。这段的训练不就是白得的么? 网棋也好找，费些心就是。这不，一个围棋群里正有有一个知名少年业6要约棋。灵珊爸爸赶紧接上话，约好了晚上七点准时开始。 灵珊放学回来就已经是下午六点四十五了，灵珊爸催促孩子赶紧吃完饭去自己房间下棋。灵珊面无表情地答应下来。三下五除二吃完晚饭。就会自己房间里下棋去了。灵珊爸跟了过去，交代了一句：用二连星啊，胜率高。 顺手帮灵珊关上房门时，灵珊爸爸特意打量了一下灵珊的房间，满墙的奖状，一床一衣柜一书柜。一台用了快十六年的电脑，书包就随意地丢在地上。哪里有用狗的可能？这些人，是因为没见过天才，就容不下天才么？叹口气，灵珊爸快步走进了自己的书房。 灵珊申请好对局，刚按照老爸的意思摆下二连星，发现鼠标就有点脱离自己控制的意思。再一看，电脑上的远程控制软件teamviewer自动运行起来。灵珊知道电脑已经被自己家的那台高配置电脑接管了。灵珊鄙夷地翻了下白眼，丢下鼠标。从地上的书包里掏出五年级数学作业，趴在在电脑旁的书桌上认真地写了起来。 从灵珊的电脑屏幕上看去，鼠标似乎如有神助地在自动下棋，不到百手，对方就已经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