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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端康成:名人(二至四)
2010-01-29 16:00:00.0| 发布者: admin|本站原创
                             名人

作者: 川端康成
翻译: 叶渭渠 录入: 余军

                                

    这位名人下完告别赛的时间,确切地说,应该是昭和十三年十二月四日下午二时四十二分。下到黑 237就终局了。

    且说名人默默地在棋盘上填了一个空眼,这时列席的小野田六段说:

    “是五目吗?”

    这是很有礼貌的说法。他明知名人输了五目,却有意这么说,以图消除名人的忧郁,这也许是对名人的一种体贴吧。

    “[口恩],是五目....”名人嘟哝了一句,抬起红肿的眼睑,他已经再也不想摆放棋子了。

    拥到对局室来的工作人员,谁都不言语。名人仿佛要缓和一下这种沉闷的气氛,平静地说:

    “我不入院的话,早该在八月中旬就在箱根结束了。”

    然后,他询问了自己花费的时间。

    “白子是十九个小时零五十七分....还有三分钟,正好是花了一半时间。”担任记录的少女棋手回答到。

    “黑子是三十四小时零十九分....”

    高段棋手下一盘棋,一般需要十个小时的光景。惟独这盘棋,据说规定可花四十个小时,等于延长四倍。最后黑子实际花了三十四个小时零十九分,是耗时相当多的。自从围棋规定时间以来,这一盘是空前的。

    下完这盘棋,正好快到三点,旅馆女佣端上了点心。人们依然沉默不语,视线都落在棋盘上。

    “吃点粘糕小豆汤怎么样?”名人问对手大竹七段。

    年轻的七段下完棋,就向名人施礼说:

    “先生,谢谢您了。”

    说罢,他深深地低下了头,一动也不动,双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上,白皙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了。

    名人抹乱了棋盘上的棋子,七段将黑子放进棋盒里。对于对手,名人没说一句感想,像平时一样,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了。当然,七段也没吐露什么感想。倘使是七段输了,总该说点什么的吧。

    我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偶尔探望一下外面,发现大竹七段动作麻利,转眼换上了棉袍,下到庭院,独自坐在对面的长凳上。他紧抱双臂,耷拉下苍白的脸。冬日临近黄昏,暮蔼朦胧,他在冷飕飕的宽阔庭院里,陷入了沉思。

    我打开了走廊的玻璃门,呼唤到:

    “大竹兄,大竹兄。”

    他生气似地稍微掉转头,大概是落泪了吧。

    我把目光移开,退回屋里,名人夫人来致意说:

    “承蒙长期多方关照....”

    我同夫人交谈了几句,大竹七段的身影早已从庭院消失了。接着他又麻利地换上带家徽的礼服,衣冠整齐地带着自己的妻子到名人和工作人员的房间去致意,也到我的房间里了。

    我也到名人的房间去致意。


                                   

    这盘棋下了半年,胜负终于揭晓。次日工作人员也都急匆匆地回家去了。恰巧是伊东线试车的前一天。

    年终岁初,是温泉的旺季。电车通到伊东市镇,大街小巷都批上了庆贺的新装,显出一派繁荣景象。我同被“禁闭”的棋手们一起幽居在旅馆的房间里,当我乘上公共汽车回家时,这个市镇的装饰跳入我的眼帘,使我觉得像是从洞窟中解放出来似的。新车站附近,展现出一条条土色的未经铺设的土路。突击建筑的房屋,一栋栋拔地而起。新开地杂乱无章。在我看来,这是人世间的一种生机。

    公共汽车驶出伊东市镇,在海滨路上,遇上了一群背着柴禾的妇女,她们手里拿着贯众草。有的妇女,用贯众草把柴禾捆绑起来。我突然觉得人是可亲的。心情就像越过高山看见了缭绕上升的炊烟一样。可以这么说,这些寻常的准备过年的习惯,令我十分怀念。我恍如从异常的世界逃脱了出来。妇女们大概是拾柴禾回家烧饭的吧。海,呈现了一派冬日的景色。太阳,显得暗淡无光,忽然昏沉下来。

    但是,就是在公共汽车上,我的脑子里还浮现着名人的形象。也许是对老名人产生的感情,渗透了我的身心,这才使我感到可亲可近的吧。

    工作人员一个个都走了,只剩下名人夫妇留在伊东旅馆里。

    “常胜名人”在一生中最后一次的围棋赛上败北了。因此应该是名人最不愿意在对局室里停留。再说,名人带病参战,要消除疲劳,也应该尽早换个地方才是。然而难道是名人对此心不在焉,或是感觉迟钝?连工作人员和观战的我,都觉得再不能在这里呆下去,赶紧逃脱似地回到家里去了,惟独失利的名人却留下来。他这种郁闷而乏味的生活,任凭人们去想象吧。他本人大概依然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茫然地坐着。

    名人的对手大竹七段早已回家去了。他和没有孩子的名人不同,有着一个热闹的家庭。

    记得下完这盘棋两三年之后,我曾接到大竹七段的夫人来信,提到他家有十六口人。我想,在一个十六口人的大家庭里,或许可以领略到七段的性格或生活作风,于是便想去访问他家。后来,七段的父亲去世了,十六口人变成了十五口,我曾去吊唁过。虽说是吊唁,也是在举行过葬礼一个月以后才去的。这是我第一次访问七段的家。七段不在,夫人亲切地接待了我,把我请进了客厅。夫人寒暄过后,站到门口去了。

    她说了句“来,把大家都叫来”,便传来了吧哒吧哒的脚步声,四五个少年走进客厅,以孩子的立正姿势排成一行。他们是十一二岁到二十岁上下的青少年,好像都是弟子。其中杂着一个少女,她脸颊绯红,身体滚圆,但个子高大。

    夫人将我给他们介绍之后,说了声“请向先生致意”,弟子们立即低头行礼。我感受到这个家庭的温暖。这种礼仪是很自然的,毫无矫揉造作的痕迹。少年们一离开客厅,就听见他们在这座宽阔的房子里嘻戏的吵嚷声。在夫人的劝导下,我登上了二楼,请内弟子同我练习了一盘,夫人不时地给我端来食物。我在这家呆了很长的时间。

    说一家十六口人,时包括这些弟子在内的。内弟子有四五人,但年轻棋手只有大竹七段一人。足见他有很好的人缘和收入。再说,大竹七段是个溺爱孩子和体贴家眷的人,因此就出现了这种情形吧。

    这期间,大竹七段作为名人告别赛的对手,整天幽居在旅馆里。对局的日子,傍晚时分中途暂停,他总是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给夫人挂电话。

    “今天我和先生下了几手。”

    大竹七段只谈这点,不至于失慎泄露出去,让对方估摸到棋局。只要从大竹的房间里传来这种电话声,我就不能不对他怀有好感。


                                  

    在芝红叶馆举行的开局仪式上,黑子白子都只下了一手,第二天也只进行到十二手。然后决定将对局场地转移到箱根去。名人、大竹七段,还有工作人员一起出发,抵达堂岛对星馆的当天,没有继续对弈,对弈者之间也没有发生龃[齿吾]。傍晚时分,名人还喝了将近一瓶酒,心情十分舒畅,甚至谈笑风生。

    他们先被请到客厅里,从客厅的津轻漆大桌子谈到漆器的故事。

    “记得有一回,我见到一个漆棋盘。不是涂柒,而是里里外外全部用柒精心制作的。据说,那是青森柒器工匠由于爱好而制造的。花了整整二十五年的工夫。大概是要等漆干以后,在上面再涂,这才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吧。棋盒和箱子都是漆器。他把它拿到博览会上,标价五千元,可卖不出去。于是他拿到日本棋院,要求人家照顾,出三千元。不管怎么说,那家伙是很重的。比我还重。足有四十多公斤呢。”名人说罢,望了望大竹七段。

    “大竹,你又发胖了。”

    “六十公斤....”

    “哦?你正好比我重一倍。年龄却还不到我的一半....”

    “已经三十了。先生,真不好意思呀。三十....到先生府上学习的时候,我是很瘦的哩。”大竹七段回忆起少年时代的往事。“在打搅府上的时候,我生病了,还得到师母的悉心照料呢。”

    接着话题又从七段夫人的娘家信州温泉浴场转到家庭问题。大竹七段二十三岁上就结婚,那时还是五段,生了三个孩子,收了三个徒弟,全家共十口人。

    据说,七段的六岁长女对围棋边看边学,久而久之,也无师自通了。

    “前些时候,我让她九个子,还留下棋谱呢。”

    “哦?让了九个子?了不起啊。”名人也说了一句。

    “四岁的老二也懂得叫吃。是不是有天分还不清楚,如果有发展前途....”

    在座的人都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棋坛头号人物七段,以六岁和四岁的女儿为对手对弈,他仿佛在认真考虑:自己的幼女若有天分,让她也同自己一样,成为一名棋手就好了。一般说,围棋的天分十岁左右就能表现出来,这个时候不学习就不能成材。在我听来,大竹七段的有点奇怪。他迷上围棋,从不厌倦,也许是还年轻,才三十岁的缘故吧,我想,他的家庭肯定是很幸福的。

    当时,名人在世田谷的家占地二百六十坪,建筑面积八十坪,庭院比较窄小。他说,他想把这里卖掉,迁到庭院比这里大一点的地方去。我们还想谈谈他家庭的事,可如今他只和夫人过日子,已经不再收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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