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美访黎锦扬先生纪实 赵冰穗 2014年6月15日，美国加州洛杉矶，天气格外晴朗，碧蓝的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我的心情也异常激动。受兄长、作家赵志超先生的委托，今天我和儿子Ryan将如约去拜访一位在美国的重量级老乡——湘潭“黎氏八骏”之老八、年届百岁高龄的著名美籍华裔作家黎锦扬先生。 一路上，我和Ryan驱车前往洛杉矶有着“小台北”之称的蒙市Garfield街。从我们下榻的住处开车约半个小时，即到达目的地。按照“黎氏八骏”老二黎锦晖之子黎泽遂先生在电话里提供的门牌号码，我们顺利找到了泽遂先生的住处。这是一片建在一座小山坡上的住宅区，周围鸟语花香，风景怡人，空气格外清新。 来到门口，时间正好是我们约定的上午十点钟。刚准备按门铃，只听纱窗门内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是冰冰吧？”原来，泽遂先生已在家等候多时了。进门后，我们相互握住对方的手，感到格外亲切。真看不出眼前是一位年己75岁的老人。只见泽遂先生满脸笑容，着一件大红色的衬衣，显得格外精神矍铄。 泽遂先生热情地将我们引进客厅。他的夫人Jennifer也闻讯从楼下端上茶来了。虽说是第一次见面，我们感觉已经很熟悉了，毕竟是老乡，“离不亲，家乡人”啊。见我们带来了湘潭土产茶叶，泽遂夫妇都很感动，连说：“这个好，有老家的味道呢。” 落坐后，泽遂先生简单询问了我们在加州的行程，便热情地介绍了洛杉矶值得游览的一些景点，如好莱坞、星光大道、圣莫尼卡海滩等。闲聊中，他谈到最近一直在整理父亲黎锦晖的音乐作品及生平资料,准备写一本《中国流行音乐史话》。我说这很有意义，并期待他的著作早日问世。 谈话间，Ryan给我们拍了一张合影。 时间一晃快11点钟了，按照事先的约定，我们现在须前往泽遂的八叔黎锦扬老先生家。于是，泽遂夫妇陪同我们前往。 驱车近一个多小时，我们来到了洛杉矶Hayworth街黎锦扬老先生家，拜访黎老先生。黎老名锦扬，字任余（讱愚），著名的美籍华裔作家。1915年12月22日（乙卯十一月十六日）生，今年虚岁一百，是黎氏八骏中的老八，也是唯一健在者。黎锦扬老先生的家就在马路旁，这是一栋两层楼的别墅，不需要按门铃，门是开着的，看来先生也早有准备了。 进门后，径直来到了书房，我们见到了仰慕已久的黎老。黎老笑脸相迎，急切与我们一一握手，热情地说：“稀客，稀客！”这是一位慈眉善目、鹤发童颜、和蔼可亲的老人，根本看不出己是百岁高龄。 “八叔，您好！”我按照泽遂夫妇的口吻称呼老老生。 待我介绍完我们母子后，八叔便与我们愉快地聊了起来。见我带来了茶叶等礼物，八叔很是感谢。聊天时，老人家语话不多，但感觉思维清晰，记忆力很好。尤其是看到我手机里保存的黎氏家族老照片时，八叔都基本能分辨出照片中的人物（这些珍贵的照片是兄长赵志超由国内传给我的）。当看到一张他父母的合影照片时，他更是激动万分，连忙说：“这是我父亲70岁过生日那天拍的。你也有这张呀？我这里还没有呢。”在一旁的Jennifer急忙告诉老人：“这个在黎氏家谱里有的呢，我看见过。”老人点头补充说:“这张照片很珍贵哦。” 接着，我在手机屏上将黎氏八骏合影“放大”，问老人家：“哪一个是您呀？”八叔笑着指边上最矮个的那位说：“我在这里呢，那时好小的。”并继续介绍：“那是去北京大哥（黎锦熙先生）那里照的。” 接着，我又指着一张两人合照，询问老人家：“您知道他们是谁吗？”黎老说：“这张有点看不清。”当我告诉他，那位是原北京军区政委谷庆善上将时，老人点头说：“知道的，那是六哥黎锦明的女婿呢。”然后又问我：“另一位是谁？”我告诉他：“另一位叫赵志超，我的兄长，湘潭的一位作家。”并介绍说：“就是这位赵先生委托我来看望您老人家的，手机里的这些珍贵照片也都是他保存并发过来的。”八叔听后很高兴，连说：“好，好！”并将照片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半天,好像沉浸在对老家和乡亲的思念之中。 我继续说:“赵先生要我转告您，请您一定保重身体。他欢迎您和泽遂先生在合适的时候回老家看看，家乡晓霞山的变化可大呢！”老人家听后激动地说：“很好，谢谢这位赵先生了！” 我们的聊天一直很顺畅，正当我为这位近百岁老人听力还这么好而感到纳闷时，Jennifer告诉我，老人家带了微形助听器。我这才恍然大悟。在我们的聊天时，儿子Ryan手上始终拿着相机，他为我们抓拍了一些珍贵的镜头。 随着厨房飘来的饭菜香味，能干的泽遂夫人Jennifer已将热好的饭菜端上桌了。于是，我们起身去饭厅吃饭。从书房到饭厅这段路，看得出这位百老人依靠滚动扶手，行走能基本自理。 饭桌上，Jennifer（东北人）快人快语地介绍起来，她说：“今天饭桌上的四个菜，都是我们事先生做好、由家里带来的。其中有三个菜都是泽遂的手艺，盐水鸡、辣椒炒香干和凉拌素菜，尤其这辣椒炒香干可是湖南口味哦。”另外一道土豆炖牛腩汤就是她的手艺了。在美国洛杉矶能品尝到湖南老乡专为我们做的家乡菜时，我们心里别提有多亲切、多高兴了，吃在口里的滋味多么可口啊！我们称赞泽遂先生厨艺不错。泽遂先生说，随便吃点，没有好的招待。 Jennifer所做的东北菜土豆炖牛腩也让我们赞赏不已。 我举起杯子，对八叔和泽遂夫妇的盛情款待表示感谢，并提议为老人家的健康干杯。大家一齐说好，起身祝八叔健康长寿。 餐桌上大家边吃边聊，很开心。泽遂先生甚至与Ryan聊到了自已刚来美国时的情形，他说：“当时八叔给我介绍了第一份工作，是什么工作？你们猜猜。”当估计我们猜不出来时，这对叔侄对视笑了起来，说，那可是一份难得的工作呢——在餐馆洗盘子。确实，上世纪八十年代到美国时，华人几乎都得靠打工养家糊口。看得出泽遂先生的意思，是想让年轻人有自立精神和敢闯敢干精神。泽遂夫妇笑着说，八叔还是他们的介绍人（媒人）呢。 当我问起老人平时生活起居时，黎老先生笑道：“这房子是我女儿泽安十年前买的，我一直与女儿女婿一起住。我住一楼，孩子们住楼上。平时他们工作忙，都各搞各的。我一星期请一次钟点工来打扫房间，请两次钟点工来做饭菜，其他事情都由自己解决。我平时就喜欢在书房写点东西的。” 饭桌上，看得出老人家不挑食，饭量也不错。他吃了一大碗饭，还喝了一大碗汤。这可是一个百岁老人，一个真正的健康老人啊！我想起书房墙上挂着的由他书写的两条养生经：“不贪心要知足，不争功要分享，不批评要赞美，不冲动要忍耐，不发怒要微笑，不拖延要积极，不自夸要谦虚。”“嘴巴甜一点，脑筋活一点，肚量大一点，脾气小一点，效率高一点。”我想，“健康的心理+健康的生活方式”，这就是老人家长寿的秘诀。 饭后，我与Jennifer迅速打扫完餐桌。黎老又嘱咐Jennifer将墙上因时间较久、挂着不牢的相片重新钉牢一下。Ryan见状，忙说：“我来吧！”儿子个头高，这活他来干正合适。我在一旁欣赏着墙上这些珍贵的照片，感觉老人的一生是极不平凡的，他创作了那么多作品，尤以《花鼓歌》享誉美国，名扬海内外，成为美籍华人文学创作的翘楚，为中美文化交流作出了重要贡献，也为湘潭人增添了光彩。想起离开国内前志超兄长的叮嘱：“见了黎氏亲属，尽量多收集些图文资料。”我便迅速端起相机，把墙上那些珍贵的照片一一拍了下来。 室内图片多多，几面墙壁都挂满了字、画和照片，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时间也过得很快，我还没来得及了解清楚照片中的人物，时针已指到了下午1点半。为了不耽误老人正常的午休时间，我便提出告辞。老人留我们再坐一会，我说不打扰您休息了。 于是，我们握手、拥抱，依依不舍。出门时，我再次叮嘱黎老先生：“请您老人家好好保重身体，祝您老健康快乐每一天！” 然后，我们离开了黎锦扬先生的家，告别了黎老和泽遂先生夫妇，继续我们的旅行。